收获。
我对看飞盘、练眼睛也有一些体会。虽然十来岁时就开始养鸽子,无奈不会养,飞不成盘儿。十几岁时会养了一些,但天生有些近视,加上总得读书写小楷等,眼睛也受影响。1945年我从四川返京,又养了几年鸽子。当年,曾在庆王府任鸽佣的王老根儿住在我家中,帮我照管鸽子。他已年逾古稀,我三十刚出头,飞盘数鸽子竟数不过他。和别家的鸽群合成一盘之后又分开,北京叫“掰盘”,总得数一下,好知道谁裹了谁的鸽子。他随口就能说出个数儿,而且不会错。我数得慢,还难免出错。老根儿说:“我没有念过书,没念也有没念的好处。”
我父亲留学法国,通几国语言文字,北洋时期在外交部任职,和梅先生相识多年。往往海外朋友来访,梅先生请我父亲作陪。记得有一次美国武侠电影明星“飞来伯”(Fairbank)访华,父亲被邀。我闹着要跟着去无量大人胡同梅家,父亲不同意。后来我说明只看看梅家的院子,决不进客厅,父亲才允许随往。不料到了梅家,大失所望,一只鸽子都没有,原来梅先生从鞭子巷移居后,因事务繁重,不再养鸽子了。
延续中华鸽文化抢救传统观赏鸽
二三梅兰芳纪念馆中的鸽文物
王世襄
我写过一篇小组杂文,仅20篇,名曰《鸽话》,附在《清宫鸽谱》之后,中有一篇题为《灰》,记一幅画在玻璃背面的油画,主题是一对观赏鸽———“灰”,它长得十全十美,画得又惟妙惟肖,虽未署名,应当出自乾隆时期名家之手,比郎世宁绝不多让。真可谓畹华先生收藏中一件有关鸽子的珍贵文物。
许姬传先生编写的《舞台生活四十年》记梅先生讲述油画来源的一段话,可见对此画何等钟爱,录引如下:
有一天一位最关切我的老朋友冯幼伟先生很高兴地对我说:“畹华,我在无意中买到一件古董,对于你很有关系,送给你做纪念品是再合适没有的了。”说着拿出来看,是一个方形的镜框子,里面画着一对鸽子。画地是黑色,鸽子是白色,鸽子的眼睛和脚都是红色,并排着站在一块淡青色的云石上面,是一种西洋画的路子,生动得好像要活似的。我先当它是画在纸上,跟普通那样配上一个镜框的。经他解释了,才知道实在就是画在内层的玻璃上面,仿佛跟鼻烟壶里的画性质相同。按着画意和装璜来估计,总该是在一百多年前的旧物。据说还是乾隆时代一位西洋名画家郎世宁的手笔,因为上面没有款字,我们也无法来鉴定它的真假。但是这种古色古香的样子,看了着实可爱。我谢了他的美意,带回家去,挂在墙上,常对着它看。这件纪念品,跟随我由北而南二十几年,没有离开过,现在还挂在我家的墙上。
梅先生逝世后,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在无量大人胡同故居辟纪念馆,而设在护国寺街一座四合院内。北房三间,东西各有耳房。我曾去瞻仰过好几次,每次都要站在油画 灰之前凝视许久。它就挂在上房西间面对山墙的隔扇上。短嘴,头圆如算盘子,朱砂眼,公母双凤头,真精神。我恨不得能有一对生禽长得如画中的一样。哪一位养家有,拿黄花梨家具和他交换我都干!
梅先生养鸽时用过的鸽哨,放在西耳房靠后墙的条案上,有三四十把。虽在玻璃罩内,看不见刻在哨底的“字”(制者标志),从哨口形状和刀法也能知道出自哪位之手。中有“永”字的葫芦、七星、九星和“文”字“祥”字的大小葫芦、截口、二筒、五联等。他们在上世纪初已享盛名,屈指快一个世纪了,自然也是难得的文物了。
“史无前例”时期,纪念馆也蒙光顾。劫后重新布置开放,又曾前往。哪些物件因抄走、砸烂而经更换补充,我说不清楚。只注意到隔扇上的油画已查无踪影,鸽哨连玻璃罩子都没了。只有黯然神伤而已。
延续中华鸽文化抢救传统观赏鸽
二四于非厂都门豢鸽
王世襄
记于照(1808-1959),笔名非 、非厂,北京人,满族,著名工笔花鸟画家。著有《都门钓鱼记》、《都门艺兰记》、《非厂漫墨》等书。《都门豢鸽记》可能是他最出色当行的一种。
我在《鸽话》小序中有这样一段话:
遍查我国古今图籍,有关观赏鸽专著,只有明张万钟《鸽经》及近人于非厂《都门豢鸽记》两种。三百年来,前后辉映,为子部增色不少。于氏对此文禽,情有独钟,甘为鸽奴,事必躬亲,故所记皆得自经历感受,弥足珍贵。此后于氏为《北京晨报•副刊》撰稿,谈京华风物,每日一篇,数载不辍。为时既文,难免有耳食臆测之处。读者倘因此而谓其言鸽亦尚侈言,谬矣。
《都门豢鸽记》于1928年5月出版,列为《晨报北京丛刊》之一。平装铅印,共243页,简略介绍,内容如下:
1、序言北京为帝王之都,虽玩好之事,亦考究而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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