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志东写了回信。他们告诉大鹏,趴出来的小信鸽“斑点”长得非常好!是白沙眼,十分骨力!它们已满天乱飞。再过些日子,他们就准备把小“斑点”拿到鸽子市放飞。以后还要撒颐和园、香山、八达岭!……
他们不无遗憾地说,大鹏在天津放飞的两只“斑点”只回来一只。虽然大鹏的弟弟早已写信告诉此事,他们还是写了又写,使劲地安慰自己的朋友。
他们还讲了“塌鼻子”们的噩运。“……鸽子都被摔死,叫学校保卫组的捡回去吃了肉!60号院里,连同‘塌鼻子’,共被抓了四个人,说他们是轮奸犯!但我们心里都清楚,被他们玩儿了的那个女的就住他们院儿,其实是个‘圈子’(意思是女流氓)!公安分局把60号大院的四个小子放出来后,他们都走后门当了兵!……那些鸽子死的好惨!”
信的末尾没忘了说到小义子。“……他虽然前一阵子不仁不义,我们还是把‘点子’给了他。我们硬是不给他,他一点辙也没有。那真是看鸽子的面子!因为它正跟小义子的一只母‘点子’配着对儿。说来也怪!等这‘点子’和配对儿的下了蛋,它还是常常飞回来。有时还带着它的母‘点子’一起来。我们看见了就把它们再轰回去。这对鸽子总在我们这儿和小义子那儿飞来飞去。就像我们最早养的‘紫半截’和‘臊哥儿’,总在故宫和我们这儿飞来飞去一样!……”
六九年初特别冷,寒流不断,连降大雪。公园湖面上的冰结了两尺多厚,地上冻出的一道道裂缝又宽又长。四合院内,高高低低的房檐挂下一串串冰绺子,家家户户的窗玻璃上结满厚厚的窗花;枣树疙里疙瘩的树杈孤零零地指着灰色的天空,在寒气中慢慢摇动,“呜呜”地做着哨响。冬季的狂风把北京刮得光秃秃,乾巴巴!地上时而卷起阵阵尘土。一个真正的数九严冬。
有时会有几天回暖。风息了,朝阳处的积雪化出片片的湿润,太阳暖融融。孩子们又爬上房四下张望,都是白雪覆盖的屋顶,阳光是这样的强烈,天是这样的蓝!该飞鸽子呀!晴空中怎能没有鸽群?可和平、志东他们却不太情愿放出他们的鸽子。房上都是雪,鸽子会不会把羽毛弄湿冻坏?然而笼子里的鸽子闹翻天!特别是那四只小信鸽“斑点”,它们总是打闹个不停。把喝水罐打翻,使劲地啄最底层的、吓得“嘎嘎”大叫的母鸡。“斑点”们用爪子扒着笼子拼命地扇动着翅膀!看着它们的主人。好吧!既然这么向往蓝天,请吧!
只要一打开笼子门,四只“斑点”立刻飞出来,连房都不沾,直接插向空中。两只“小嘴点子”也快步走出鸽子笼,轻盈地飞上房檐,在雪中跳着,煽动着翅膀来到房脊,向四下看看,一下子腾空而起,紧紧追赶四只“斑点”。两只野搂鸽最后飞起来,加入“斑点”和“小嘴点子”的行列。小“斑点”们在天上不断翻滚着打着“滚翅”,象是浑身有无穷尽的体力和精力!“小嘴点子”在野搂鸽的带领下,稳稳地向高处盘旋。“斑点”们闹够了,又猛飞几下紧紧跟上。
四下里养鸽子的孩子们纷纷响应。韩家兄弟的洋“斑点”、洋“楼鸽”们争先恐后地飞起,跃上蓝天,一下就是十几只!六孩儿的鸽子都是“点子”,呼啦啦一大片;大鹏的弟弟那边也飞起五只信鸽“斑点”;连小义子的四只“点子”也飞了起来。鸽子们纷纷飞起!有的鸽子还挂着响亮的鸽子哨。它们在街道上空比翼高飞,越聚越多,形成一个庞大的鸽阵,不断地上升、上升!不一会儿,人们只能看见高空中一大片隐约的小黑点儿,但数把嘹亮的鸽哨仍响彻在晴空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和平、志东和志杰的脖子都仰得酸溜溜;各个鸽子笼下,所有为鸽子骄傲的孩子们的脖子也都酸溜溜。等呀等!鸽子们终于尽了兴,精疲力竭地归巢。和平、志东他们忙往鸽子笼中撒玉米,放上清水,那对老野鸽子和“小嘴点子”乖乖地飞到笼中休息。可那四只“斑点”只顾在房上打闹!弄得身上湿淋淋,才飞进鸽子笼吃些玉米,你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它们又飞到房上的雪中乱趟。比顽皮的孩子还任性。鸽子的小主人们急不得,恼不得,耐着性子一遍遍地招呼着鸽子。你有千条妙计,它们有一定之规,不到天快黑了,就是不进窝。
刮五、六级西北风的日子里,小“斑点”们也毫不在乎地冲出鸽子笼。它们先顺着风,箭一样地指向东南,低空掠过无数的屋顶。你也不知道它们飞到哪里?孩子们心慌,冒着刺骨的寒风爬上房张望。这才看见几个小黑点儿,正从东南方向艰难地慢慢地顶风飞回来。满以为它们会落在房上,不想再被风刮得透不过气来。没想到它们刚到院子的上空,立刻转身展翅,又一次箭一样的向着东南冲去!它们喜欢弄险,不然就不是信鸽。你看,韩家兄弟也正站在房上,骂他们那些狂风中不肯落房的“斑点”们。孩子们在房上都冻得要死,用嘴使劲呵着冻得象胡萝卜一样的手,脚象猫咬,脸象小刀割。
孩子们爱看鸽子的晨飞。静静的清晨,城市还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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