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长时间,去“插队”的人们和送行的亲友满满地站了一站台。不远的地方一夥人忽然高声唱歌,那是一首苏联歌曲。看他们不是绿军装就是黄军裤,便知道是一群干部子弟。或许是家里“黑”了的干部子弟吧,不然他们怎么去“插队”了呢?
“还那么傻狂气!”大鹏挺恨他们。“总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似的!其实傻逼一个。好像他们比谁都高贵,这会儿也和我一样,‘上山下乡’了!”
列车终于出站,站台上一片哭声。大鹏使劲挥手,向和平、志东喊着,“别忘了我的话--!”
他说,如果孵出的小鸽子真是能撒远的好鸽子,等它们长大一定要拆开配对,要找同样好的、同种的鸽子来。这样它们才有可能有好的后代。“它们和人一样--!”大鹏哭着朝疯狂追着火车的和平、志东大声喊。
大鹏走后没两天,和平、志东他们那单只的“点子”飞丢了!志杰在房上看见,他们的“点子”随大群的家鸽子落在“塌鼻子”他们的60号大院。三个半大小子赶忙跑到60号大院,看门的却根本不让他们进去。那门房不是向着本院的养鸽子的那帮嘎小子,而是对街道上的孩子们天天找上门来,为鸽子打架不胜其烦。
“去去去!你们赶紧走!来找鸽子来的吧?我告诉你们,他们不会给的!到时候又在这儿打架!你们打不过他们!”老门房使劲轰和平、志东和志杰。
正说着,“塌鼻子”和院里的几个孩子骑着自行车出来,车后架子上都夹着空粮食口袋。有两个小子还背著书包,里面肯定是鸽子,和平疑心他们的“点子”也在里边。他们分明是去鸽子市卖鸽子、买粮食。这帮家伙养的鸽子多,大院儿里的四合院又多,别人的鸽子常常被他们的鸽子裹着落下。他们一逮一个准儿。逮着别人的鸽子,“塌鼻子”他们就拿去卖,毫无顾忌。你的鸽子落在这儿,就别想要回去!这帮“革军”子弟人多势众,谁也不放在眼里。他们有话,“不服?打你丫的!”
“干什么的?”“塌鼻子”问门房。
“找鸽子的!”和平接过话茬儿。“我们的一只凤头‘点子’刚才落在你们这儿了!”
“去你妈的!没有!”“塌鼻子”很蛮横。“你们想讹我们是不是?”
“你们的鸽子落到我们房上,我们可都是给轰回去的!”志杰生气地说。
“哎!怎么说话呢?你的意思是我们逮了你们的鸽子?”“塌鼻子”反问。“你们要是(在我们院子里)找不出来怎么办?”
“你们不能耍赖!我们在房上明明看见落你们这儿了!”志东生气起来。“我们一只‘点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别为它伤了和气!”
“嘿!我可告诉你们!我这就让你们进去找,找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塌鼻子”他们把车一支,每人从车上解下一把钢丝锁提着,人晃着走过来准备打架!
和平忙拉着志东、志杰,“你们要是说没落你们房上,我们就走人。我们可不是来打架的!”
“要打你们也打不过!滚蛋吧!”“塌鼻子”挥挥手。
“你***滚蛋!”志东真是忍不下这口气,两个眼睛直冒火。志杰也在边上耿耿脖子,要不是和平揪着,这哥儿俩准会上去动手打架。
“都给我一边儿去!”老门房冲出院门。他看了一眼志东、志杰,“有完没完?非让我到学校去告你们是怎么着?赶紧走!”他又一指“塌鼻子”“你们也一样!为了鸽子没有一天不打架的!”
“塌鼻子”他们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临走还用手指着和平、志东和志杰,“你们丫的等着!哪天我非把你们的鸽子给抄了不可!”
恨得小哥儿几个要发疯!最可气的是“塌鼻子”他们当中还有小义子!他上小学时和志东一班,过去常来找志东玩儿,上中学也和志东、和平一个年级。这会儿见着志东、和平跟不认识一样。你说他算哪庙的和尚?即不住在60号大院,又不是“革军”、“革干”子弟,成天泡在60号大院给“塌鼻子”他们当“碎催”、狗腿子。他跟着“塌鼻子”他们走时,还假惺惺地说便宜话,“你们该知趣!别硬充好汉!”
从60号大院回来的路上,志东、志杰哥儿俩气得鼓鼓的,要把忠平他们和豁子胡同的哥们儿招来和“塌鼻子”他们叉架。和平在一边苦劝,“就一只‘点子’,值不当的!事儿闹大了,就养不成鸽子了!”
他们又一起大骂了一通小义子,说他是一只哈巴狗,“塌鼻子”让他吃屎,他保准说是蜜麻花。在过两年能长个大毛尾巴!裤子里都搁不住,最后顺裤腿儿掉出来。别人还以为有只猫钻了进去。说到开心处,小哥儿几个又乐起来。
第二天中午,和平、志东、志杰正在院子里,忽听“呜”的一声响,好像有个东西落在院墙下。跟着一只秃尾巴大洋楼鸽飞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飞走了。和平跑到院墙下一看,掉下来的东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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