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从天降
写下这个题目,心头涌起一股情愫,有敬畏,有感动,有惊异,也有欣慰。
那年秋天,婆婆要回娘家去省城小住。走时不放心她日夜操劳的家中,嘱我有时间过去看看。似乎只要我去了,她老人家就可以更安心地在南昌陪舅妈。其实她早已运筹幄帷,特地从新余请来了小叔子的岳父岳母来代理当家老祖宗的职责。家里有两位退休老人在料理日常的饮食起居事宜,小叔子和弟妹的上班以及侄儿侄女的上学都日出月落的一如既往,是用不着牵挂的。
一个休息日的下午,遵婆婆所嘱,也是为了看望姻叔姻婶(这时我早已随孩子们称他们为外公外婆了),我来到小叔子那宽敞的小院里。外婆正坐在客厅一边打毛衣一边看电视;外公则戴着老花眼镜读报纸。见我去了,皆大欢喜。外婆是个巧手的知识女性,她来此客居期间,曾给我婆婆织的毛衣又合身又时尚,令我等晚辈越是赞叹不已就越是自愧不如;外公是个知识面和兴趣都很广泛的小老头,他的到来令孩子们格外开心——多了一个逗乐的成员。整个家族的孩子特别是年龄较小的稚儿干脆目无尊长的戏称他为“老外”。外公外婆对我的称呼也是很不“专一”,一会儿随他们的女儿即我的弟妹唤我为“嫂子”,一会儿随孩子们称我是“大妈”。我对他们除了发自内心的尊重之外,还有一份无需言说的准亲情。
寒暄之后,我问二老,退休生活有规律吗?答有并曰有两大要务:一为种花,一为养鸽子。关于花的话题,我不陌生。我父母家那微型小院里四季有花,两位七旬老人对花们的情感是乐趣大于操劳。那辛苦,那牵挂,那陶醉是缘于花儿们会对主人舒展各自或玲珑或恣肆或乖巧或热烈或羞涩的笑脸。可是鸽子,我的潜意识里对它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它们的排泄物怎么办?
谈到鸽子,外公俨然一教授,鸽子的种类、鸽子的习性、鸽子的管理、鸽子的繁殖、鸽子的观赏,好一通滔滔不绝。出于尊重,更是出于礼貌,我努力搜寻着脑海里少得可怜的词汇来与教授对话。忽然,教授表扬我了,嫂子还很懂得鸽子嘛。我受宠若惊连忙坦白交代,从来不曾近距离的接触过鸽子,只是在书上东鳞西爪地读到过一些皮毛的知识。谁知教授更加兴致勃勃,变本加厉地实施奖励——下次我抓几对鸽子给你养!
啊?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急忙婉拒:我不懂,我不会。
外公只是笑笑,没有坚持他的奖励。
于是这次愉快的闲聊结束,于是各自忙碌。
秋去冬来,转眼又是春暖花开,清楚地记得那天是4月16日,下班回家。婆婆在电话里对我喊:快过来!新余外公来了,送了几对鸽子给你。
我大吃一惊,这“老外”记性如此之好吗?当初的一番闲聊竟引来了今天的“鸽”从天降!这太让我勉为其难了。年过花甲的外公从数百公里之外给我捎来了他心爱的礼物,这沉甸甸的准亲情既让我难以接受更让我无法推托。
养鸽子?
养鸽子!
可是在哪里养?如何养?我束手无策。
一阵心慌意乱之后,我明白了,这鸽子必须养,必须养好。否则对不起“教授”、“老外”的信任。
于是急召丈夫回家。在丈夫的声声抱怨中(谁让你向外公讨鸽子、异想天开、自讨苦吃——我只有连连叫屈)手忙脚乱地钉制鸽笼。
于是满城乱跑地购买鸽子粮食,懵懂之中竟花高价买来人吃的玉米,后来还是外公指点:得找饲料行解决。
于是在外公的亲自护送和孩子们的前呼后拥下,三对鸽子在我家的楼顶上落户安家。
年龄最小的葱儿问:大妈大妈,它们叫什么名字?
我说,鸽子是外公从新余带来的,这对灰色鸽子就叫新新和余余,行吗?
孩子们就头顶着头对着灰色鸽子喊:新新、余余,你们好吗?
新新和余余滴溜着警惕的双眼,似乎在说:我们不认识你们!
后来,上五年级的侄女蕴儿给一对斑点鸽取名为皮特儿和玛丽亚。
再后来,一致通过命名褐红色肉鸽为胖胖姐姐和墩墩哥哥。
鸽子档案 就这样,鸽子走进了我的生活。
那些日子,我家的编外成员五花八门——有天上飞的鸽子;水中游的金鱼;院里养的小黑狗(因她年龄小,日夜啼哭,恐扰左邻右舍,只得忍痛送与他人);还有舍外地里种的蔬菜花草。
唯对鸽子,我诚惶诚恐。
虽有“老外”“教授”面授机宜,可我还是觉得自己胸无点墨。幸好可以利用工作之便,在单位的书库一番检索,搜罗与鸽子有关之图书,选定一册《实用养鸽大全》长期借用,然后心定气闲地与鸽子为友,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做鸽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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