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岁时我开始养鸽子。接着养
蛐蛐,不仅买,还到郊区捉。也爱听冬日鸣虫,即野生或人工孵育的
蝈蝈、
油葫芦等。鸣虫养在葫芦内叫,故对葫芦又发生兴趣。尤其是中国特有的范制葫芦,在幼嫩时内壁套有阴文花纹的模子,长成后去掉模子,葫芦造型和花纹文字,悉如人意。这是中国独有的特种工艺,可谓巧夺天工,我也曾试种过。十六七岁学摔跤,拜清代善扑营的扑户为师。受他们的影响和传授,玩得更野了——熬鹰猎兔,驯狗捉獾。由于上述经历,我忝得‘玩家’之名。”
这些玩物看似“雕虫小技”,但王世襄却愣是让它们登上了“大雅之堂”。为了得到爱物,他餐风饮露在所不辞;为了穷究玩物的底里,他与平民百姓交朋友,虚心请教,以求博洽多闻。沉潜既久,他于诸般玩技靡不精通,光“家”者就有诗词家、书法家、火绘家、驯鹰家、美术史家、中国古典音乐史家、文物鉴定家、民俗学家等名号。随“家”而来的是他的四十余部著作,如《中国古代音乐书目》、《髹饰录解说》、《竹刻艺术》、《中国古代漆器》、《明式家具研究》、《北京鸽哨》、《说葫芦》、《蟋蟀谱集成》等,全是填补空白的开山之作。王世襄的“玩派”被画家黄苗子说成是“玩物成家”,启功生前也评价他为“研物立志”。
王老还有一大爱好,那就是善吃、善做、善品评。京城文化圈内流传甚广的故事,便是王世襄常应好友之邀,身背各色厨具,自行车上挂好原料,亲赴诸好友府上献艺,品过其所做菜肴者,无不自此“三月不知肉味”。
王老的厨艺传给了儿子。现在,儿子孝敬父亲的主要方式便是备料烹饪。“老爷子的味蕾灵敏着呢,一般饭馆的菜可瞧不上眼。”
养鸽,研鸽,三句不离“本行”
约访王老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少宣传我这个人,多帮助呼吁抢救观赏鸽。”所以,一旦我们稍稍聊出了“界”,他就会把话题收回来。
王老把养鸽、研鸽当作所有玩好之最,自称是“吃剩饭、踩狗屎”之辈:“过去养鸽子的人们,对待鸽子就像对待孩子。自个吃饭不好好吃,扒两口剩饭就去喂鸽放鸽。他们还有一个习惯,一出门不往地上看,而是往天上瞧,因此常常踩狗屎。”他还兴致盎然地描绘起儿时的鸽市:“过去几乎每条胡同上空都有两三盘鸽子在飞翔。悦耳的哨声,忽远忽近,琅琅不断。城市各隅都有鸽子市,买者,卖者,逛者,熙熙攘攘,长达二三百米。全城以贩鸽或制哨为生者,虽难统计,至少也有几百人。”
出生于书香门第的王世襄曾就读于北京美侨小学。每每回忆少时岁月,有一个段子常挂嘴边:“一连数周英文作文,我篇篇言鸽。教师怒而掷还作业,叱曰:‘汝今后如不改换题目,不论写得好坏,一律P(即poor)!’”
王老如此爱鸽,以至于结束下放劳动后一回到北京,他便在通州郊区买了个小院,心舒神怡地养起了鸽子。后来想换个更大的院子,养更多的鸽子,但老伴终觉住在郊区不方便,只好作罢。
近几十年来,王老先是住大杂院,后是现在的公寓楼,均无法养鸽子,这成为他的人生最大憾事,可是他对鸽子的喜爱却日久弥笃。一次,赴郑州参加全国文史馆工作会议,当他流连于金博大广场时,发现当地正在举办观赏鸽大赛,他便兴致十足地走进了鸽群。在这里,他发现了许多久违的鸽种。鸽子的主人们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很快就发现这位老人与鸽子之间有种天然的亲近。一个年轻人指着一对黑中泛紫的鸽子问王世襄:“您认识它们吗?”“铁牛!”王世襄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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