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儿养出话剧
俯首见顾老遗风
还有一路玩鸟儿的人有表现欲,他们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驯鸟,所谓“飞食打蛋”,就是把鸟训练得能够空中接食、接物,每年到了
秋冬季节,鸟儿市上的这类免费表演多的是,你想看多长时间看多长时间。
鸟儿市上还有一种人专门玩儿鹰,有大个的黄鹰,号称能抓兔子,还有小个的隼类,驯好了能抓麻雀。看着那些得意洋洋的玩鹰人,真感觉他们生错了年代,生错了地方——如今这大马路上堵车堵得连个人都过不去,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儿抓那些兔子和麻雀去。
虽然是“鸟儿市”,可一般玩蛐蛐的和玩
蝈蝈的人也都爱聚集在这里。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儿的人和物仿佛都是一个体系的,都透着对现实生活的超脱和些许悠闲。
养蛐蛐的玩家们每年都得去山东宁津一带抓蛐蛐和买蛐蛐,据说那里的蛐蛐个头大,性格凶悍,比别的地方的虫子都横,所以能招人喜欢。天津人玩蛐蛐全国都有名,林希写的《蛐蛐四爷》都被拍成了话剧,说的就是早些年咱天津的事儿。现在,玩儿蛐蛐的这帮爷们技术应该比以前更精进了,“落后就要挨咬”嘛,这恐怕对于任何行业都是真理。斗蛐蛐的人心里可能跟那些“砸红一”和沉迷于网络故事游戏的人差不多,就是既满足了自己的争斗心理又能在生活中保持对周围人的善意与温和,看来也是有益于心理健康的。
现在要说养蝈蝈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都是夏天在自家阳台上弄个小蝈蝈笼子没事喂点西瓜皮什么的,现在可都是冬天弄个葫芦揣怀里养,喂的东西也都是“细粮”了。蝈蝈葫芦可是有不少讲究的,什么脸色,什么接口,那可绝对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的”。其实非但这些蝈蝈葫芦,但凡这些玩家伺候这些心宠的器具,都各有各的讲究,而且,这些讲究的方式与规矩都是从老一辈那口传心授下来的,并一直在坊间流行,不会有半点更改。比如,同样是鸟笼子,被冠以各种名称的笼子有各种不同的型号与尺寸,绝对是精确到毫米,你要是在鸟儿市里买着一个“黄雀笼子”,你配鸟食罐,鸟架,笼钩子和笼罩子的时候,可以在任何一个摊上配,保证不差毫厘,就跟订做的一样。
传统规矩自古流传
京津一脉内传承
传统的力量与规矩是不容更改的,这句话在这个领域尤其掷地有声。更有意思的是,北方的玩家们和南方的玩家们对器具和玩儿法都不太一样。
天津和北京的规矩差不多,这里面可能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同属北方,相同的气候决定了鸟儿和虫儿相同的生长习性,二是天津在近代史中有许许多多的贵族和名士在此居住,他们带来了京城里的流行玩儿法,并使之在民间广为流传。
玩意玩的是心气儿
怎不忆年少春衫
无论是玩鸟的,玩蛐蛐的,玩蝈蝈的还是玩鹰的,玩鸽子的,他们之所以钟情于此,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是为了什么“中的魔”。你要说这些玩意登不了大雅之堂吧,可是这里面的规矩乃至各种器具又是充满了文化、充满了艺术品的味道,你要说这些人都是社会闲散人员吧,你看看那些玩儿鸟的玩蛐蛐的人里面又不乏身家了得的私企老板和德高望重的大学老师,所以,对这种特殊爱好的解释只能是一种天生的吸引和对传统生活方式的一种根深蒂固的吸引,尤其现在是工业化快节奏的时代,人们在享受现代化生活乐趣的同时又不能把那些近在眼前的农业化的生活乐趣统统
抛弃,所以也就有了这些玩家,也就有了这些好玩的小东西,也有了逍遥自在的“心气儿”。
另外,一个城市给后人们留下的能够探寻的东西还有许许多多,这就是为什么去年在拆老城厢的时候能吸引这么多人的视线与脚步,他们所关注与寻找的,也许其实就是自己的记忆——自己对于自己,自己对于城市,自己对于周围人群的最初的,正在一点点被消磨的记忆。
所以,当你看到那些老人们闭着眼睛听着自己的鸟儿叫,或是听着自己怀中的蝈蝈叫的时候,你可以想象,他们的脑海中,一定会浮现出自己的童年,和童年里的乡野,在那一刻,他们一定听不见窗外街市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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