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蛇重心失衡,无声地跌落在地,即刻旋身飞速遁隐。紧接着,一颗拇指头般大小的鸟蛋也随即顺着草垛下滚……。其时我是生产队的小牛倌,正牵牛路过,驻足欣赏奇观。我出于本能,扔了牛绳飞奔上前,摘下头上的旧军帽就势及时地兜接住了那水滴型的一枚。好险哪,幸亏毫发无损!我立即认出这是一枚鸽蛋,且比一般常见的要大出一圈。我如获至宝,捧着尚有余温的鸽蛋往家赶,也顾不得那牛跑没跑。尽职尽责的母鸽固执地在我头上盘旋纠缠,向我讨要,我硬是没还给它,并指使我的鸽群将它撵走。
我将抢救而来的鸽蛋合在自养的家鸽巢穴里,抱窝的家鸽并不嫌弃见外,一视同仁,如同己出。只是,这只蛋许是大些的缘故,足足迟了一个礼拜鸽儿才出世。自从它问世后麻烦不断,高产的“雨点”自己的两对幼儿,不是被那只本就大一轮的野种头顶肩扛地从洞口拱出鸽笼,掉在地上摔死,就是给莫名地挤出窝外,让傍晚蜂拥而归的鸽群踩毙,未及足月全部夭折,而它自己则独享继父义母的哺育,更显茁壮。当然,这是它偷偷趁人不备干下的。真是他妈的一只拐鸽!看来,其恶劣秉性是天生的。更加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在它羽翼刚刚丰满时,竟敢与一向位尊权贵的一家之主--我这群家鸽的统帅者挑衅开战!它们红着眼睛,颈羽勃起如伞状,在空中打得毛飞血溅,在屋顶扑得草烂屑扬,又在陆地斗得土松灰腾,待到尘埃落定,拐鸽自此奠定了它在鸽界的霸主地位。
此后,时有远近不一的或生或熟的鸽友登门造访,说是我“拐”了他们的鸽子--其实是我那只拐鸽率领它的臣民所为。有好多次,我都不明白它又在何处作奸犯科,拐带了人家多少只鸽子成为它的属下。面对“飞”来的麻烦,我也十分恼火。听说一下扳不死的鸽子才是好鸽子,我一气之下抓住拐鸽就朝地上掼,岂料根本扳不着它,还没落地或刚一擦着地皮,它便轻如鸿毛地随风腾空而起!犹如捏着一把轻飘的棉花,有劲使不上,屡试不爽。不过,它的态度倒蛮好的,也不记仇,一如既往地过着它的日子。我不再计较,改变观念,将所获之物的皮毛与内脏妥善处理,让来人无法拿赃。
最后,拐鸽未得善终。
眼见得土壁子上有兽爪爬过的痕迹,夜里,鸽舍内一片骚动,仅两三次便失踪了多半鸽子。为避免再受损失,我和两个哥们手执棍棒鱼叉彻夜守候。又一阵异常的响动惊醒了我们,当我们提着家伙从对面的棉花田里冲出来,在手电筒的光亮下察看时,拐鸽已被一只硕大的野猫叼着,蹿过屋脊逃进了神秘莫测的竹林……这真是小偷遇到打劫的,动物界的强中之手一物降了一物。
我无心再饲养鸽子,遣散了拐鸽的残余部落。
靠一支笔杆子打入城市的我,与昔日知青会面时,老友们常以惋惜的口气提及我的那只宝贝,说它要是托生成人,在当今这个红尘俗世准发大财。
我讶然无语。
——编者语:此篇属另类文字,文笔流畅,叙述鸽中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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