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看似朴实常见,纹理却醒目分明:灰黑间条虎纹排列整齐对称,自背覆向腹,而腹以下至脚却为纯白,白毛更延向前胸、颈,至眼下鼻梁,使脸面一圈翻白,如京剧丑角,成不折不扣之“小白脸”;不尽有此,胸前白毛更由左右经前腿腋下逐渐收窄向上伸向后背,延自后颈,如一系带,令其前胸似围了围裙,而绒绒白毛,又似戴了一圈狐毛围巾。有友说此种纹色俗称“双飞蝴蝶”。小灰通体毛光呈亮,观之如苏绣——真的太象假;抚之似兔如羊,质如美人秀发,柔软顺滑。若拍其背,即四脚平匍于地,一动不动,任由上下抚擦,左右抖拉,象是贵妇人跌落地面的名贵皮草,故此又得别名“皮草”。
皮草爱玩高抛游戏,两手插其腋下,如抱婴儿左右船摆,或上下高抛,即显紧张又惬意,将其放下,会保持平伏姿态,等待再次玩耍;逢清晨起床或外出归家,即走近,在主人手上、脚边耳磨鬓擦,亲热怜爱。平日行走悄然,略显阴柔,却又机警灵敏,一双绿眼道是炯炯有神,更多的是肃肃杀气,不时见其如盛装舞步之赛马,崩紧双腿跃行,在木地板上蹬踏的铿铿作响;有降落园内之雀鸟,即虎视眈眈,躬身蓄势,如狼似虎,一触即发。皮草奇妙的毛色和体型搭配,及阴阳兼蓄之气度,令见者无不啧啧称奇,也不乏软磨硬缠,希望易主之人。
日月如梭,俩猫儿身段不只转型,也变性:见地上鸽翎开始麻木不仁,皮球纸团等玩具不瞅一眼,与爱鸽相遇,竟各行各路。一日,鸽棚门忘关,次日起床,棚外一地鸽子,通宵无事。随即,拆去隔板。逐渐地,人不到鸽舍,俩猫儿也不到鸽舍,可人一上棚,俩儿即凑热闹,还当面伸爪入笼拨弄爱鸽,故意受几声训斥,捱几下轻打,才闪一旁娇咪数声。再留意,鼠辈绝迹,麻雀远离。云开日出,暗喜。
转眼,已是明媚春日,突闻儿对妻说:“妈咪,白猫胖了。”妻观半晌,道:“no,是怀BB了。”我愕然:原来,皮草是哥,白猫是妹,如今哥即夫,妹即妻!我脑内一片茫然,自言自语:“猫儿亦回交,习惯成自然抑或己入高手之列?”
丙戌年五月
后记:
闲文初成,次日,陋舍修葺,从未踏出家门的白猫、皮草一起惊失。危险自然消失,此事求之不得,本应高兴,怎知竟会与妻儿坑坑洞洞,旮旮旯旯反复觅寻,见到猫闪,追踪辨认,闻到猫叫,循声查看,无论日夜,一如既往,一连数日,失望复望。及后多日,稚儿问非所答,少言寡语,爱妻神不守舍,行如梦游,合家茶饭不思,夜不成寐,一同情绪低落,仰首叹气。
事过半月,饭间妻幽幽道:“昨夜发梦,皮草返家。”我言不由衷:“思劳成疾,痴人梦话。”
翌晨,屋外飘过阵阵平生未闻的哀鸣,如弃婴滞息悲泣,委婉凄凉,又隐隐约约,似乎遥远又似近在身旁,初疑梦魇,辗转反侧,渐觉真切,寻声探首:晨光下一灰猫孤立于隔邻屋顶左顾右盼,由腹自腋下白毛延向后颈,如围裙上的系带,胸部白毛上延至颈,直达面部,一张熟悉的小白脸,这不正是半月来朝思暮想的皮草乖乖!我喊着皮草,冲出门去。皮草先是一惊,伏身对视嗷叫,不待逼近,忽纵身跃向我伸出的双手,我抓住皮草前腿,顺势将它搂在怀里,很紧很紧,它瘦了:触之及骨,原来油光呈亮的身毛干枯零乱,威风凛凛的直长眉毛和须毛弯卷耷落,颓败落魄,神色依然惊恐。我喉头一阵哽咽,一回头,妻儿立在身后……
欢乐重返家园,但每天合家仍会闻声觅踪,希冀白猫也如千公里外归巢的赛鸽,出其不意站在家人面前,千辛万苦,团圆结局。
菩萨保佑。
丙戌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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