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39年。这些天,美国明尼苏达大学行为心理学教授布尔胡斯·弗雷德里克·斯基纳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设计出一种能够准确击中地面目标的制导炸弹,以抗衡德国的轰炸。
火车车窗外一掠而过的一群鸽子让他心中不由一亮:何不用它们做点儿文章?鸽子视力敏锐、飞行灵活,具有极强的分辨能力和学习能力,而且比其他动物容易驯服。“我可以让它们成为能够控制炸弹的杀手!”斯基纳教授信心十足。
说干就干,教授开始了他的杀手训练。第一步是“模拟器训练”。斯基纳把鸽子塞进袜子,只露出头和脖子,然后把这个穿着“紧身夹克”的受训者固定在一块木头上,放进特制的“杀手训练器”——一台悬吊在滑轨上的小吊车。这不起眼的小车模拟的是一枚飞行炸弹。只有头和脖子能动的鸽子坐在吊车里,眼前是一面小屏幕,屏幕上投射出谷粒的影像。本能驱使鸽子不停地啄食虚拟的谷粒,脖子不停地前后上下运动。这种运动触动安装在脖子四周的小电极,激发出电流信号,控制吊车在滑轨上前后移动。
“模拟器训练”很成功,受训的鸽子们都学会了怎样把小吊车飞快地滑向目标。第二步是“电视制导训练”。完成初级训练的鸽子们被转移到更高级的训练器上。高级训练器的变化不大,只是屏幕上的食物图像变成实时电视影像。鸽子的啄食动作同样也激发电流信号,控制训练器的运行方向。当食物影像偏离屏幕中心时,就证明训练器偏离了正确的运行轨道。这时,鸽子会在屏幕上寻找并啄食偏离的影像,从而修正训练器的运行方向。鸽子们的“电视制导训练”也很出色。它们不仅能准确地控制训练器的运行方向,还能把不同的目标区别开来。
“鸽子工程”
看到鸽子的出色表现,斯基纳教授决定先与国家发明委员会联系。对方听后觉得不可思议,以“与国防无关”为由拒绝接受。吃了闭门羹的斯基纳教授又与国防研究委员会联系,但得到的同样是礼貌的“No”。
到了1941年底,日本偷袭珍珠港把美国拖入了战争,这让斯基纳教授看到了希望。他又一次向国防研究委员会推荐他的“鸽子炸弹”。这次对方虽没再说“不”,但兴趣仍不是很大。这时,斯基纳遇到了A·D·海德。海德当时是通用米尔斯公司的老板。他觉得斯基纳的“鸽子炸弹”有些道理,于是说服公司高层向教授提供技术支持。有了这个靠山,斯基纳的“鸽子炸弹”得到了进一步改进。一套特殊的伺服系统被制作出来,专门用来加强鸽子们啄食动作的力量。鸽子们现在可以通过啄食的动作调节弹翼的状态,从而控制炸弹的飞行方向。
一晃又是两年过去了,1943年6月,新成立的科学研究与发展办公室终于认可了斯基纳教授的“鸽子杀手”,并给了教授一份名为“鸽子工程”的合同。欢欣鼓舞的教授马上“征召”了64只鸽子,开始了大规模的训练。
报国无门
丑媳妇终要见公婆,鸽子训练该验收了。教授带上一只穿“紧身夹克”的“鸽子杀手”,来到华盛顿接受科学研究与发展办公室验收。在验收组面前,鸽子很争气地展示出良好的视觉、精确的反应以及聚精会神的态度,验收组上下都很满意。“鸽子工程”前景美妙。然而,事情总是出人意料。1944年10月8日,一纸公文让斯基纳教授的希望落空了:兹鉴于该工程严重妨碍了其他对战争有立竿见影作用的项目的发展,决定终止“鸽子工程”。
鸽子们报国无门,但斯基纳教授没有把它们遣散,他要看看它们是不是能记住学过的东西。6个月、1年、2年,转眼6年过去了,受训的鸽子们渐渐老了,但教授惊讶地发现,它们仍然能够很精确地控制模拟器击中目标!斯基纳心怀大畅,自己的心血总算没白费,鸽子们虽然没能参战,但它们的表现说明它们具备完成任务的能力。
1948年,对导弹很感兴趣的美国海军重新翻出了“鸽子工程”的档案。海军研究办公室决定“研究鸽子作为导弹控制感应器的可行性”。斯基纳教授和他的鸽子们又看到了出头的希望。随后是6年的试验,但最终鸽子们还是没有取得军队的认可。1953年,这项工程被彻底取消。
鸽子们最终没能成为“杀手”,但训练和试验的过程却为后来的电子导航系统积累了经验和资料,这也算是“鸽子杀手”的一点贡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