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累了,喜欢站在办公室窗前看一会儿外面的风景。早就发现不远处对面的居民楼顶上有一不小的鸽舍,大群的鸽子不时地飞起飞落,常缠住我的目光。偶尔还有几只鸽子会飞到我在的办公楼阳台上歇息,体健的雄鸽咕咕叫着,在娇小的雌鸽前头象捣蒜似的活动着,这我知道,那是雄鸽在求爱呢。这情形在我的记忆中早就有,可就是没去多想与之相关的一些东西。但在春寒料峭的一天,我又站在窗前看鸽,或就是冷不伶丁的一个寒战,竟就让记忆中关于鸽的片断一下涌了出来。
小时候我家住在一个小院中。说小院是指院不象北京的四合院那样宽大,只是南面三正房,东面一饭厅,一厨房,北面一佣人房,西面一储藏室,夹着院墙环绕成个小院,而我们那居民点就是由几十座这样的小院整齐排列而成一村。这村解放前是专供永利宁厂高级职员住的,一户一院。而当我家住进时,里面已住进了三家,就是一户一间,而因原佣人住的那间太小,便和相连的饭厅打通成一间,其时里面住的是一户四川人。
一个小院住着四家人是紧了点,但在那时有房住就不错了。且因几户人家共用厨房和卫生间,接触很多,关系处得就象一家人似的。我记得我就常往四川人家跑,他家四个男孩虽比我大许多,但还能玩一块。当时他家就在院内盖了个小鸽舍,养了不多的几只各色鸽子,我对鸽子的认识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鸽子从外型颜色看,大概有四种:一身全白的叫“白儿”;身白但尾部带黑斑的叫“点子”;而羽毛呈豆红色的叫“
红子”;浑身发灰,翅上有花斑的叫“瓦灰”。养鸽的都是前三种鸽较少,后一种最多。但好鸽并不是看毛色,而是看它的眼及体形。所谓的好鸽就是能从很远的地方放飞回来,很远有时是千里之外哦!一般人养鸽纯是玩,也没太在乎鸽的好坏,我的邻居就属这类。而我属凑热闹的一类,每天跟着别人拿玉米喂鸽子,有时抓两只鸽子带到村外去放飞,这边一送手放了鸽,就兔子般的往家奔,当然总是鸽子先于我到了家。这玩法不新奇,但我还是乐此不疲,每看见鸽子那熟悉的身影,心底就有丝丝的暖流,现想起来,怕是我童年对友情追求的一种朦胧状态吧。
许多年里我都对鸽子识家的本领掉以轻心:那不就是和我一样,在外玩够了顺着熟路回家一样的吗?后来听说鸽子能从百里千里外的生地飞回家中,我又糊涂了。即便是知道了鸽子是利用地球的磁场作用辩识方向,我还是不明白。转而对鸽子多了份佩服:鸽子这家伙够哥们!
几十年过去了,其中的生活变迁早就让我和老邻居们天各一方了。现在由鸽子又想起了他们,陡生莫名惆怅:不是家人亲如家人的你们都还好吗?
又记起一首我喜欢的外国民歌《鸽子》:当我离开我的故乡哈瓦那,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悲伤!……外国的鸽子也多情耶。何止是鸽子,整个人类也都是有情有义的,毕加索笔下的那只鸽子不是被人们当成了和平的象征了吗!
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他今后一生享用不尽的的精神财富,其中的不幸经过岁月的滋润也都会变成是快乐。或一个突被提起的故名,或一次意外的老友相遇,都会让我们沉浸在对过去回忆的幸福中。而今天,让我快乐重温的却是那满天自由飞舞着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