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着共同的爱好,养鸽人的经历几乎都很相似。每当看到日记的朋友们在这里记录发生在身边的爱鸽故事,看到字里行间的养鸽酸甜史,我就会常常会想起我的父亲。
父亲与祖国同岁,少年时期就痴迷养鸽,有着挥之不去的爱鸽情结,对鸽的特殊喜好超乎寻常。他先后几次起棚,鸽海沉浮十数载遭遇多少苦辣酸甜,至今仍然执着,不屈不挠地奋斗着。
父亲在我幼年时养过一段时间的鸽,后因忙于事业中断了很多年,在那期间养了十来年的鸟。记得那时,父亲养着各种鸟类,阳台上挂着一排排鸟笼,小鸟们齐齐欢唱跳跃,家里弄得象动物园里的禽鸟区,好不热闹。每日天刚亮的时候,我总会被清脆的鸟叫声唤醒,被小鸟催促着开始一天的学习。对于父亲的爱好,我们无奈但默默地支持着。
在我离家去外地读书以后,父亲陆续将那些鸟送了人,又一次起棚开始养鸽,只留下一只画眉鸟陪着鸽子。记忆中,每次回家,看到父亲在楼顶忙碌的身影,除了鸽,就是那只深受父亲喜爱的老画眉在笼里跳跃。后来,活了十六岁尾巴羽毛掉光也不再唱的老画眉死去了,父亲的心中也就只剩下了心爱的鸽子。
养鸽,是父亲的寄托,给父亲带来了很多的欢乐,有成功的喜悦,有充满希望的期待,同时也带来了无数的烦恼。
父亲在对事业执着追求的同时,养鸽成了他业余的唯一嗜好,投入了除工作以外的全部精力。和众多的养鸽人一样,为了方便养鸽,父亲几次分房都选择了顶层。在楼顶修建颇具规模的鸽棚,在棚周围的空地上种下盆栽树木,把楼顶的天地修缮得象空中花园一样。每天当黎明还未露出一丝曙光,父亲已早早起床在楼顶照料他的鸽,清扫鸽棚,喂食换水,放飞鸽群,无论春夏酷暑,日日精心。为了养鸽,父亲先后投入不少资金引进鸽种,棚内的规模日益壮观。在多次的参赛中,也曾惨败,也曾拿过不少好名次。多次的电话中,我常常会听到父亲的报喜或报忧,和他一起分享喜悦苦痛。
因为养鸽,不擅交际的父亲结交了不少鸽友,他们常常聚在楼顶喝茶论鸽。常听父亲笑谈,养鸽的人,一般没有其他爱好,不打牌不进舞厅不爱玩,作风大都比较正派。
从读书到工作,我在外多年,如同高飞远去的风筝,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每年的休假探家,也是父亲最高兴的时候。不管有多忙,在我归家的日子,每次他都会推开手边的事去机场接我。当随着他一进入小区,总能见到父亲的鸽群盘旋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那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父亲抬眼看看鸽,望着我,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那份希冀与满足写在他岁岁老去的皱纹里。这时候,我的心里倾注了满满的感动。
每次回到父母身边,清晨的时候我都会早早醒来,朦胧中会听到天花板外传来的响动声,那是父亲清扫鸽棚的声音,隐约中还伴随鸽子的咕咕叫声,就象儿时听到的鸟叫,那就是我的闹钟。
我最喜欢看父亲亲手喂养出生不久的小鸽。在落日的余辉里,我来到鸽棚,鸽满天飞舞,时而旋荡空中,时而落下休憩,“咕咕”的叫声此起彼伏。父亲静静地坐在那里,往小鸽嘴里填送着食物,很专注很投入,不时有鸽扑扇着翅膀落在他的肩上,他的脚边,那幕情景令我常常想起。
鸽友朋友们在日记里多次提到的养鸽不幸遭遇,诸如鸽病染瘟疫、被盗、拆棚、鹰抓鼠咬、网鸽、天灾、人祸等等事件,父亲都曾遭遇过。数次的倒棚没能摧毁他的信心,几次的东山再起,决不言弃,承受能力超强。曾经,由于外出托人照管不慎,他的种鸽棚遭遇过两次棚门大开,大量珍贵种鸽出逃,损失极为惨重。还有一次饮酒微醺,午后要集鸽参赛,那是一次十分重要的比赛。父亲捉了38羽鸽分别放入两只鸽笼,在楼顶围沿处捆绑鸽笼时,不慎失手将鸽笼碰翻,从八楼的楼顶摔落……,满地都是血,除了存活的五只,其余33只全部摔死,其状惨不忍睹。那批鸽,是父亲当时的精锐作战部队,其中不少有优良赛绩,面对那次意外事件,父亲欲哭无泪……
虽然历经养鸽的种种遭遇,但父亲至今依然满怀雄心壮志,养鸽热情丝毫不减。父亲认为:只要心中的红旗不倒,希望永远会在眼前!
在梦中,有时还会听到小鸟的叫声,那是画眉的绝唱,还有一只聪明的八哥在说话,接着,是鸽子的“咕咕”声,和父亲吹响鸽笛的声音……